第十一回 都氏瓜分家财 成飙浪费继业_醋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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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都氏瓜分家财 成飙浪费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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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首《水龙吟》“咏杨花”苏东坡作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一情一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一春一一色一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评】:

        杨花世态,一春一一色一三分,酷似成珪家业耳。成珪不暇一自一惜而坡公惜之。

        却说成珪官事初时没人知觉,只半月间,街坊上人人晓得。一女一婿冷祝,外路贩叉口才回,闻得此事,归来对妻子道:“丈人为官事,你知否?”冷一姐失惊道:“是不知。”冷祝道:“呵呵,你在家下,倒不晓得?”冷一姐道:“既知,快快说与我听。”冷祝道:“我只闻得丈人贩了笋干,那知他的详细。”冷一姐道:“老厌倒也繇他,但不知干涉娘否?虽然不是亲生,也要尽个虚花体面。快去探望一声,也见我们挂念。”冷祝道:“甚么紧急公文,过十来朝,空些去未迟。”冷一姐骂道:“这蛆钻骨头的,别事繇你慢帐,娘家有事,还不快去献个殷勤。”

        冷祝见妻子发怒,只得收点了行李,换上一领簇簇新浆洗的道袍,带些土仪之物,摇摇摆摆,来到成家门首,放下包裹,到厅高声通名道:“一女一婿冷祝奉老婆命特来探望,丈人、丈母可还在么?”都氏忙应道:“冷婿家亲,进内就是,何必扬声?”冷祝拜揖道:“丈母有所不知,当年也蒙吩咐过,其后因而斗胆,直造房内,正遇丈母放溺,小婿一揖拜下,丈母回礼不迭。那日你一女一儿在旁,甚是怪我,是上晚归来,把我打下四、五个耳瓜子。故此今后再不敢进内了。”

        都氏道:“大凡礼貌,贵乎适中。”冷祝道:“适中小事,今后丈母只是不要放溺便好,小婿闻丈人为事,特备土仪数一色一,与丈母解闷。”都氏道:“你在外路方归,反把礼物送我,生受你了。利息可好么?”冷祝道:“全亏丈人、丈母保佑,利息加倍。只一件可恨处……”都氏道:“恨着何事?”冷祝道:“不瞒丈母说,小婿在江湖上不止一日,目今却被一个客伙嘲坏。虽是讥讽之谈,一发竟把小婿的毛病说尽,甚为有理,故此记得在此。念与你听:

        买袋卖袋又买袋,袋本安闲人作怪;

        无端出去又回归,为甚买来又去卖。

        逐个铜钱上贯穿,成锭纹银都夹坏;

        仔细思量解语难,笑煞区区冷布袋。

        都氏道:“依他这样讲来,却教你不要做了买卖。为人不去经营,则与豚犬何异?一自一古说:勤俭生富贵,富贵越要勤俭哩。”冷祝道:“一女一婿尽一爱一富贵,只出外经商,风霜劳顿,其实难受。若得凤凰山变了□银子,与小婿日凿数分,随分用度,才是快活。”都氏道:“又来说呆话了!人生坐食,山也会空。你既厌客途,何不措守田园,也倒安逸。待我与你丈人说知,将些肥田美地分拨与你,就遂你的意了。”冷祝笑道:“若得丈母如此,一女一婿来世一情一愿变株毛竹。”都氏道:“要他何用?”冷祝道:“小婿无可相报,只除做了毛竹,将来削块板子,为丈母增点威仪,教训岳父。”都氏道:“一向不见你讲笑了。书房中见过丈人,一同用饭。”

        冷祝径至书厅,来寻岳父。原来成珪早已知道一女一婿到来,最是可厌。即将帐子垂下,假做睡着。冷祝遍寻不见,连马桶也去掀开看看。一寻寻到帐子内,见了丈人,便高声叫道:“寻着了!寻着了!”成珪道:“那个这等喊叫?”冷祝道:“小婿特来探望,周围不见,原来睡熟在此。敢问丈人,可是害甚么病症?”成珪道:“多谢你挂念,且喜没病。”冷祝道:“我道丈人不像害病的。闻得岳父官司大胜,只打得二十竹片。不知与谁家涉讼?一女一儿挂念,着我问个详细。”

        成珪道:“因与你丈母相闹,告到官司。只是做男人的认分亏罢了,倒也不为大害。”冷祝道:“原来与丈母相持!系是风流官事,便打几下,要是疼都不疼的。”成珪道:“怎见得?”冷祝道:“小婿闻得丈母家法,好歹罚跪半日,然后行杖,动以百计,加之揪耳拔须,詈呵辱骂,总也不止一端;及至挨得打数满足,还要从容谢打,次日行动如常,不致半毫有损。如今官一棒一名虽利害,其实家法反凶;况未常先跪半刻,又不曾辱骂一句,不过打得二十余下,何啻天渊!因此得知丈人这番,想来必不妨事。”

        成珪正是厌烦去处,都氏早将酒食送进,随唤都飙陪饮。冷祝问道:“舅舅宅上颇远,为何一唤就来?一发竟没客气。”都飙道:“小弟就在后园看书。”冷祝道:“原来如此,怪得恁速。”都氏道:“你还不知,舅舅因我与你丈人厮闹,已立他为子。因你不在家,连你妻子都也不接他来。”冷祝道:“这样讲来,目今的舅舅,倒是个没底的人物了。”都飙道:“怎见得?”冷祝道:“马桶打去了底,不是改甑了?可贺!可贺!”说话之间,酒食俱已罄尽。

        冷祝起身要归,都氏吩咐道:“目下淘你丈人的气,弄得骨瘦如柴,面皮黄落。我做娘的好不记怀一女一儿,他做一女一儿的,全不念我。今晚回去,千万与他说知,着他明日就来望我一望。”冷祝道:“丈母说那里话!一女一儿在家,莫说丈母,就是丈母家一只老狗,他也每常动问,安得不念母亲?明日就着他来。”

        冷祝到家,门已关上,冷祝拾块砖石,把门敲着,高叫一姐道:“丈夫回来,也不教他床上接风,这时把门闭了,臭花娘,莫不恋着汉子?”一姐正是备些肴馔,等待丈夫回来同着,见他傍晚不至,料在娘家取扰,每常不醉不归,因而独一自一吃完,收过残物,背着盏灯儿坐下等候。听得打门之声,即忙开门放入,问道:“为何大呼小喝的?骂那一个?”冷祝趁着酒兴,胡言乱语的也不回复,竟把妻子搂住,就要亲一嘴一。冷一姐道:“休得发狂,且将娘家事体说与我听。”冷祝摇头道:“不说,不说,真真不说,你这些雌儿们时新作怪,各各效尤,似你母亲辣豁更甚。我若说来,你便一学而就,区区一臀一上实是打不起!”

        一姐便把丈夫耳朵一把揪住,道:“小猴子,说不说?”冷祝甘忍着疼,毕竟不说,口中只是“汪汪”的叫道:“啊哟,你的爹便打他几下,干我鸟事?你的娘怪煞你也。”一姐即忙放手,问道:“母亲怎生怪我?”冷祝道:“丈母怪你不去望他。日日淘了丈人的气,没处去说,故此将都家舅舅,表正做了儿子,家财田产,一并与他。你我空一自一眼热,只落得没分。”

        一姐听得这家话,就是钉钉牢眼睛,冰冻僵鼻子的相似,半晌声也不做了,暗想道:“老儿向来怪着我们,老娘须是一爱一我,虽然七伶八俐,常也落了我虚哄套子,每每沾染他些。目下便疏淡得个把来月,怎便抛撇了我?别事尤可,若继了都白木在家,我们真是皮外卵子,决乎水屑不漏,可不枉了向年趋奉!且不要慌,明早待我去看个动静,再作道理。”即唤丈夫安置。那冷祝原是浑帐的人,那里把此事放在心上?况兼出外月余,免不得欲火已动,这接风筵宴,不须说得。

        次日,冷一姐一轿来到爹妈跟前。只道这番不比前了,谁知都氏一发相一爱一,一女一儿相唤未毕,便一把拖入里边,说张道李,冷疼热痛。一姐见娘热簇簇的,也便放出那播云弄雨的唇舌来。母子二人,真是《杀狗记》中柳龙庆对着胡子篆谈心,两人说得津津有味。一姐问父亲乞打之由,都氏又好似薛仁贵月下叹功、关云长单刀赴会的相似,直把一自一己雌威一五一十说得天花乱坠。一姐称羡道:“怪得你一女一婿不肯对我讲,道孩儿学了母亲手段,便要教训他。我想孩儿吃他一百年饭,怎学得我娘半些?爹爹也该是这样比较他才好。只周家老贼,再打他一顿方快。”

        都氏道:“我老娘也有此意,可惜何院君与两个儿子再三求告,戏席赔话,故此轻放过他。”一姐道:“这也罢了,儿又闻得爹娘继了都家弟弟,一女一儿十分喜欢。为何娘不与我说知?敢是怪着一女一儿?”都氏道:“我的儿,我为何怪你?只因官事匆忙,第二日走马成事。你爹那里心肯?不过惧着母亲,勉强应允。故此各样不管,星星是我料理,一时失记,不曾接得你,娘也并无他意。我儿,你不要因我有了儿子,你便冷落了我,日后事体,你但放心,老儿那里?”

        成珪即忙答应道:“一女一儿到来,务必要买些甚么食物。老娘要的,吩咐就是。”都氏道:“一女一儿不是别人,家下所有,尽可吃得。你且坐下,听我说来。”成珪一臀一尖略略掂椅而坐。

        都氏道:“老儿,今日唤你,并无别说,只因你我年老,回头并无亲人,刚只一子一一女一。虽非一自一生,常言道:‘孝顺的便是骨一肉一。’如今诸凡事业,少不得俱是儿子所有,那做一女一儿的,岂不落空?论来手掌也是一肉一,手背也是一肉一,该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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