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_婚结,姻缘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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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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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维坐在回酒店的短途旅行车上接到乙乙的手机短信:“我后悔没听你的劝。结婚真是太无聊太讨厌了。”

        周围旅客都在睡觉。晓维一字字地回复:“婚姻需要互相包容体谅”输完之后就删掉,改成“婚姻需要适应期。”短信未发出,她再次修改成:“想开些,别让自己感到太委屈。”

        每句话都是正确的,但是每句话晓维看着都刺眼。她一删再删,纠结了一路,最后只回复了乙乙一个字:“唉。”

        林晓维的单身旅行其实很乏味。她平素喜静,不爱运动,不愿冒险,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只去了几处地方就已经萌生退意。后来她宅在江南小城的一家旅馆里,外面连日细雨绵绵,她躲在屋里看网络小说,傍晚时分到商业街上逛一逛,逛累了找一家饭店吃点东西,然后回旅馆继续上网,就这样也能熬上一周。

        旅途中不乏有同样单身旅行的男人向她示好,她在脑中编织着报复周然的种种画面,实际上却避若蛇蝎。

        周然对她的行踪一直很了解。虽然在连番遭她拒接电话后他就不再主动地碰钉子了,但他还是时不时地会给她送去一点惊喜,有时是一束花,有时是一盒点心,有时是她订不到合适房间时的雪中送炭。

        这么多年来,晓维在周然眼中突然有了存在感,可她不觉得感激。这只是周然表达“我知道你在哪儿,你在我的掌握之中”的一种方式,而且这世上只要有钱就能办成任何事,并不需要过多的费心。

        两周之后,早就厌倦了漂泊生活的晓维趁了好友生子的契机,结束了这次“漫长”的流浪生涯。

        好友曾是她的另一位伴娘,与他们的另一位伴郎结婚、离婚又复婚,如今也算修成正果了。

        晓维抱着刚出生的漂亮小婴儿爱不释手:“你那么恐婴,居然也愿意做妈妈了,真难得。”

        “我现在也恐婴,经常看着他不知所措。但是我明白了一件事,生活中的很多东西我们必须面对,不能回避。”

        晓维轻轻放下孩子。短暂的沉默后,她说:“是的,要面对,不能回避。所以,我打算跟周然离婚。”

        朋友沉默了很久,慢慢地说:“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总有值得留恋的东西。”

        “我是认真的,考虑了很久。”晓维说,“你记得吧,当初我也这样劝过你,可你离开的很坚决。”

        “所以现在我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我能够预知我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我会做点更有建设性的事情,而不是平白浪费许多的光阴和力气。”

        晓维轻叹一声:“我的婚姻一定受到过老天的诅咒,我和周然搞成现在这样也就罢了,却连你和乙乙都受到了牵连。”

        “其实两个人的事情大多是自己搞出来的,与别人无关,与老天更没关系。”朋友说。

        晓维竟在这里遇见了许久不见的周然。她一出房门便见到他正与男主人一同进屋,他们是曾经的同事,多年的好友。男主人说:“这么巧,不如留下一起吃饭。”

        林晓维皮笑肉不笑地应承了下来。这局面在她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她个性淡泊孤僻,近年来更缺少与人的交流,朋友圈范围很小,算起来恰好是周然的朋友圈中的一个子集。她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朋友,即使是丁乙乙。

        席间看似融洽,其实气氛微妙,每个人都小心翼翼,避免碰触雷区。他们的话题转了几转,最后一本正经地锁定于世界局势与国计民生。

        饭后,周然与朋友在院子里透气。

        周然摸了摸口袋,烟盒已经空了。他问:“有烟吗”

        “方圆二十米都是禁烟区。”男主人边说边递过去一盒,打开一看却是形状和味道都像香烟的口香糖。

        “切,当爹很了不起吗”周然把口香糖咬在口中,“你已经知道了吧林晓维要离婚,看起来态度坚决。”

        “刚知道。”

        沉寂半天后,周然问:“过来人,分享一下你的经验。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男主人又沉默了很久:“是没什么大不了,像截掉一只溃烂多日的胳膊,有点疼,但很解脱。等伤口养好了后会很迷惑,本来属于你的身体的那一部分,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周然哧地笑了一声:“你自从复婚以后就越来越有文艺范儿了。”他抬腕看看时间,“不耽搁你做二十四孝产夫奶爸,我该回去了。”

        男主人陪他走到门口时说:“我倒是有个建议。”

        周然止步,作一个侧耳倾听的动作。

        “如果你本来不打算离婚,那就坚持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时脑抽去成全她。”

        “经验之谈”

        “教训。”

        因为周然与晓维都喝了一点酒,体贴的主人请自家司机把他们送回去。晓维不愿在人前失礼,只能跟周然一起回家。

        她一回家就换下衣服去主卧之外的另一间浴室洗澡。周然坐在客厅等她,但她抱着外套出了浴室转身就进书房,关门落锁。

        说是书房,其实那基本上只是她一个人的空间,堆满她的东西,还有一张两用的沙发。周然很少来这里。

        周然敲门。晓维隔着房门说:“我中午才下飞机,很累。我不想跟你说话。”

        “好。但是我有一份文件放在电脑旁。”

        晓维果然找到那份文件。“你退后五米。”然后她从只开了一线的门缝里把那份文件丢了出去,又迅速关门,生怕周然闯进来。

        晓维睡觉前想,她的行为真是幼稚无聊透了。其实,周然打发助理搞那些假浪漫也就罢了,他又哪里会亲自陪她玩这样幼稚的过家家的游戏。

        晓维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结果周然也没上班。当她推开房门时,听到周然正对着电话态度僵硬地说:“再给你三周时间,还搞不定,就请收拾东西走人。”

        晓维很少见他如此严肃,在原地呆了片刻才去洗漱。待她出来,周然换了谦逊又诚挚的口气讲另一通电话,:“江局长,哪里哪里,是我们自己没做好,当然得改。到时候还需要您帮忙美言几句”

        周然挂掉手机,揉了揉太阳穴和眉心,仿佛很累。晓维猜他有三分在演戏给她看,但仍停了脚步:“公司有麻烦吗”

        “没事的,很快就能解决。”他看着她,“你有时间吗我们谈一谈。”

        晓维将早已准备充分的拒绝之词在心中筛选了一下,却在周然那镇静但掩不住疲倦的神色下心软了几分。

        “好吧,我们先不离婚。但是,我要求分居。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晓维说。

        周末的傍晚,晓维与乙乙约好一起吃饭买衣服。

        “你怎么刚结婚就搞成这样子了乙乙,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互相妥协的,你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任性呀。”

        晓维罕见的直率让乙乙不太舒坦:“你啊你,你还是把自己的事情搞好了再来教训我吧。怎么,你们分居啦这算是周然妥协还是你妥协”

        晓维无视她的转移话题,继续替沈沉伸张正义:“我觉得沈沉挺冤的,他压根不知道你跟你爸的事情。在那种情况下换作谁都会生气的吧,这种事情很伤男人自尊心的。”

        “哟,他不道歉,却玩恶人先告状这一套。”

        “他没告状,他只是找不到你,让我帮忙转告你,他出差出远门了。你把他的电话列入拒听,他哪里有办法道歉。”

        “算啦,晓维,我们难得一起吃顿饭,为什么要让这么无聊的话题占据我们的宝贵时间。说说你在外面碰上的新鲜事吧。”

        “我觉得沈沉是个不错的人,现在像他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太多了,你应该对他好一点的。”

        “我还觉得周然是个不错的人呢,比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出色,你也应该好好抓住他的。”

        “丁乙乙。”

        “嗳,换话题。”

        晓维站在窗边向外看。已近深夜,街上仍然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这是这座城市最热闹拥挤的地段。站在二十几层的高处向下俯瞰芸芸众生,不闻喧嚣声,只见光影摇晃。越繁华越寂寞。

        晓维与周然终于达成暂时分居的协议,并从家里搬了出来,住进这幢高层单身公寓。

        房间不太大,只隔成宽敞的一室一厅再加一个厨房,但在这寸土寸金的黄金商业地段,一个人住很奢侈。

        几天前,周然亲自送林晓维来这里。

        他们达成一些共识。比如:不对外公开两人分居的消息;需要以夫妻身份出席的场合不得推拒;晓维住的地方周然止步;不得拒听对方来电;等等。条件大多是周然提的,除了“周然止步”那一条。

        周然送晓维来时,她站在门口挡着门,一点也不打算邀请周然进去。她承认自己狭隘得像小人。

        周然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客气了几句废话,诸如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事情及时联系他之类的,然后就离开了。

        无论如何,林晓维觉得自己已经向胜利迈进了一小步。

        这套记在晓维名下的房子是周然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她的。

        婚前晓维曾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她与周然结婚后,那套房子被列入拆迁计划,拆迁款拿到了不少。周然说:“这本是爸妈的房子,钱你自己留着吧。”当周然开始新事业,晓维就把这笔拆迁款全给了周然。起初周然不要,但晓维心意坚决。后来,周然的事业越来越顺利,那些钱也被他转让成出资份额记在晓维名下。晓维旧时的住处已经新建成了商业区,周然在原地购买了这间单身公寓送给她,让她随时都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空间。

        当时他把钥匙挂在一串珍珠项链上,在晓维做饭时套到她的脖子上。

        几年过去,房价涨了又涨,翻了几番,晓维始终任它空着闲着,从没想过要出租或者卖掉,而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晓维回想这件事时有一点迷惑。无论当初那房子拆迁时,还是周然送她这套房子时,都是他俩的关系很恶化的时候。怎会有这样互相扶携支持的时刻莫非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她渐渐记起,其实那段时间,包括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俩也曾努力地尝试着修补关系。可他们总是一再地走了岔路。周然想送晓维去看心理医生,晓维歇斯底里地反抗,她认为周然把她当成疯子;晓维百般纠缠周然希望再有一个孩子时,周然总是不冷不热地以她身体不好为由拒绝。晓维无数次将两人婚后难得的约会搞得不欢而散,周然总是一次次在晓维精心准备了晚餐之后以工作为由放了她的鸽子。

        周然令晓维在面对他时越来越漠然,晓维也亲手把周然越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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