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0节_闯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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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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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第二部31

        传文领着那文进了屋。传文说:“爹,那文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朱开山对那文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别拘束。”那文说:“爹,庄稼院里的活媳妇插不上手,闲着也不好看,咱家西厢房闲着,我看屯子里也没有个学堂,想带几个村童念书识字,不管怎么说也可以得点束脩。”朱开山没听明白,可是不动声色,以沉默应对。文他娘也没听明白,可就沉不住气了问:“束脩束脩是什么你呀,净说些叫娘听不懂的话。”那文说:“娘,束脩就是学费。”朱开山适时开口,嘿嘿笑着对文他娘说:“有些话你听不懂别乱插嘴。那文啊,你的想法挺好,教几个学童也好,家里不是养活不起你,束脩就免了吧,咱来这个屯子没少受大伙的帮扶,权当是个回报吧。”那文高兴地说:“爹,您答应了太好了”

        朱开山说:“答应是答应,现在也没有赶考中举的事了,咱教书就是领着念不起书的孩子们识几个字,也别光教字,也像玉书他们的小学堂,教教算术算盘什么的,将来好算个账。”那文皱了眉。朱开山说:“我知道你算术算盘不在行,到时候可以让玉书指教一下,算盘可以找传杰。”那文说:“哎,这样好。”

        朱开山又道:“另外呢,咱这也不是正规的学堂,也不是私塾,农闲就开讲,农忙就停。你看怎么样”那文高兴地说:“爹想得周到,这样最好。”朱开山说:“那就准备去吧。哎,传文,闲着没事也跟你媳妇学着点。”传文说:“我就免了吧,都这么大了。”朱开山说:“活到老学到老,没书底子你一辈子也不会长进。”传文无奈地说:“好吧。”文他娘拍着巴掌说:“俺的娘啊,俺这哪是娶媳妇明明是请了个先生来家”

        学堂很快就在朱开山家的一个厢房里建成了。厢房的门上挂着匾额,上书:清风书馆。总共有五六个学童,那文一句句领读着相鼠中的文句,不时地瞟一眼收拾院子的传文。讲了一会儿,她招手说:“来呀,你也来听听讲,今天讲相鼠,是很有意思的,省得晚上再费一遍口舌。”传文笑着掸掸身上的土,走进厢房。

        那文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大同学,大名叫朱传文。”学童们笑道:“嘻嘻,朱传文同学”

        那文敲着戒尺说:“好了,别吵了,现在开讲。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胡为说的是,观察老鼠,老鼠是有皮的,而有的人却不注重仪表,人要是不注重自己的仪表,那为什么不去死这四句就是这个意思。可见人是要非常注重自己的仪表的,否则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了。”一个学童起身,指着另一学童说:“先生,胡牛牛是个鼻涕虫,不讲仪表,应当死。”

        胡牛牛擦着鼻涕,反唇相讥说:“你的裤子还破了呢,露了屁股,丢死人了。”传文说:“都坐下。这里是用老鼠说事,也就是打个比方。不死胡为,只是强调仪表的重要,并非要你去死。”胡牛牛说:“先生,你的仪表最讲究,我们应当向你学习,不向朱传文学习,他不讲究。”传文局促不安地搓着身上的泥巴。那文严肃地说:“你说的对。朱传文同学,以后得注意仪表了。”

        上了一头午课,传文走进自家屋里,坐在桌前说:“文儿,忙活了一头午,没赶上饭碗,给我弄点吃的。”那文侍候上酒菜说:“先生,请用膳吧。”传文嗔怪道:“说你多少次了吃饭就是吃饭,成天用不用骟的,我骟了你怎么办”那文嗔道:“先生,又说粗话了你这个人啊”传文说:“好了,好了,又要训人,不是说个笑话嘛你呀,讲究就是多,说话都得一字一句照着书本,累不累呀”那文一本正经地说:“先生,习以为常就不累了。”传文美美地小酌。那文挨着传文坐下,幸福地看着丈夫说:“先生,那文如今也算是十分美满了我这一辈子不求夫婿做高官,骑骏马,也不求家财万贯,能过上这么悠闲恬静的农家生活也就知足了。陶渊明所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不过如此”传文说:“这都是命里注定。哎,吃完饭我领你下地看看”那文拍手道:“好啊,你教我种地。”

        闯关东第二部32

        秋高气爽,传文扛着犁,那文跟在后边。二人来到地头,那文面对广袤的田地,舒服地伸展着身体,感叹着说:“太美了”随后指着大豆说:“先生,这些草都是咱家的吧”传文哭笑不得:“对对,都是咱家的,不过不是草,是大豆”他放下耕犁说:“文儿,过来,我教你扶犁耕地。”那文问:“先生,大秋天的扶什么犁呀”

        传文说:“这不为了开春做准备嘛你要是什么也不会,俺爹娘脸色就不好看了人长得好坏不要紧,种地可是根本。”那文说:“人家都说女人不好扶犁,男耕女织,扶犁是爷们儿的活儿”传文说:“那都是迷信说法,还说晚上不好耕地呢,咱哪晚上闲着了”那文佯怒道:“先生,说着说着就说那儿去了,我看你是中了邪了。”传文哈哈大笑道:“中邪了,是中邪了,我朱传文邪得还不轻呢。”那文转过身不理他,有些出神地看着远处

        传文说:“文儿,又发呆了哎,你不是说想到镇上去逛逛吗一会儿我就领你去,镇上可热闹了”那文明白传文是在有意地宽慰她,充满感谢地看着传文说:“咱现在过得这么舒坦,我忽然想我阿玛了。先生,你真好”

        一大早,文他娘站在院子里吵吵道:“啊这些日子都怎么了什么东西都丢。这真是出了鬼了前些日子丢锅丢盆儿,这两天就丢粮丢咸菜。我去年秋里渍得满满一大缸酸菜,前些日子还有小半缸呢,今天一捞,没几棵了。你说怪不怪”传文从屋里出来说:“我也觉得怪,不是伙计们干的我去问问。”

        传文把长工们召集起来问道:“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里肯定有人手脚不老实,是谁把大院里的东西倒腾出去了”老崔不满地说:“少东家,你说我们这些人,都是你们家雇的伙计,冬闲的时候都在自己家里猫冬,这才回来上工几天你们家丢东西也不能往我们身上赖呀再说,丢的都是什么好东西吗破锅破盆谁家没有酸菜咸菜谁稀的往家里倒腾白给要不要”

        朱开山过来了。老崔说:“老东家,你给评评理,你们家丢了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也就是些破盆烂罐儿,少东家一大早就把我们叫起来,查这个问那个,有这么做东家的吗啊”朱开山说:“传文,你怎么能这样呢咱这些伙计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怎么能这么对待人家呢他们比你大的有,比你小的也有,哪个不是靠得住的这是一天两天了吗怎么这么不尊重人真给老朱家的人丢脸,还不给大伙赔个不是”传文无奈向大伙道歉说:“我对不起大伙。唉,我这也是急得,你说也怪了,这是谁呢往外倒腾这些东西干什么呢”老崔说:“不会是家神闹家鬼吧”朱开山一愣,抽着烟袋锅子似在沉思。

        3

        传武骑马直奔小木屋。鲜儿迎了出来。传武说:“姐,你看我又给你带来了什么”他从袋子里拿出酸菜、咸菜还有粮食。鲜儿说:“我的天啊,你快把家都搬来了吃没吃饭”传武说:“还没吃呢。”鲜儿说:“那就一块吃。”

        两个人吃着饭说话。鲜儿吃得香甜。传武却不吃,只是用异样的眼光盯着鲜儿。鲜儿说:“传武,你倒是吃呀”传武躲开鲜儿的眼神,低着头喘息着说:“姐,现在大哥已经成亲了,他已经有媳妇了”鲜儿说:“传武,我听明白了,可我是你姐”

        传武哭了说:“姐,你别再装糊涂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从进山场子那天就没把你当姐,我和红姐真的没干那事,就是因为心里有你姐,在山场子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我这条命一半是你给的,我早就在心里发了狠,这一辈子除了你谁也不娶”鲜儿沉默着。传武低声地说:“你说句话”鲜儿说:“不行。”传武抬高了声音问:“怎么就是不行”鲜儿说:“不行就是不行”传武说:“这不行那不行到底是为什么”

        鲜儿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良久,轻声地说:“传武,我知道,都知道,你是个好弟弟,可是我怎么能嫁给你呢”传武问:“你为什么就不能嫁给我呢”鲜儿说:“传武,我的事你还真不知道,就是天塌地陷了我也不能嫁给你”“我嫁过人”传武说:“这我早就知道了就为了这个我绝对不会嫌弃你”鲜儿打断传武的话,抬高嗓门说:“可有些事你根本就不知道除了我谁都不知道”传武从没见鲜儿这么大声过,一下愣了

        闯关东第二部33

        鲜儿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说:“传武,不是让你逼急了我不会说这件事,我从张大户家逃出来,又进了戏班子,为救我师父,我被恶霸糟蹋了,从那以后,我一直嫌弃自己,你可能会不嫌弃我,可这件事传出去你爹你娘怎么能受得了呢”传武呆呆地看着哭泣的鲜儿,突然猛地搂住她,近乎歇斯底里地说:“这不是你的错天不嫌,地不嫌,我更不嫌”

        突然,门开了,朱开山站在门口。传武和鲜儿都愣住了。朱开山见勃然大怒,顺手抄起屋内的一根木棒就向传武打去,边打边骂道:“你这个畜牲怪不得成天往林子里跑,今天我打死你”

        传武躲闪着,同时急切地解释着说:“爹,你听我说不好吗我大哥已经成亲了,鲜儿姐救过我的命,她现在无家可归,我要娶她,死活要娶她,我不能扔下她不管我知道你不能让,我带着她走,走得远远的不行吗”鲜儿死死地抱着朱开山胳膊,哭着说:“大叔,你听我说,听我说完了再打,连我一块打,打死我也不喊屈,你让我说句话不行吗”哭着,哭着,闭了眼。朱开山忙摇着她,呼唤道:“孩子,你醒醒,有什么话跟叔说,叔听你说”

        鲜儿好不容易才平静些,哽咽道:“大叔,我和传文哥的缘分断了,早在来关东的道上就断了,我卖身嫁过人,当过戏子,又被恶霸糟蹋过,在别人眼里我是个贱女人,我已经没脸见你们家的人了。我来元宝镇也是被逼无奈呀,是老天爷的安排,本想躲着你们,本来也可以躲过去,可我的心躲不过去啊不管怎么说,我和传文哥是你和我爹给订的娃娃亲,我的心里一直放不下他,就是想看他一眼,看他成了家我就放心了,没求别的。”

        朱开山心里酸楚,说:“鲜儿,你对传文有恩啊,可你糊涂啊,你是为了他遭了那么多的罪,受了那么多的屈,再怎么着他也会娶你,我们家的人也不会慢待你的可是都怨你自己呀,你来晚了,我不能让传文休妻再娶呀,要是那样我就是不仁加不义,没法做人了”鲜儿说:“大叔,我不怨你,也不怨传文,就怨命,我没有和传文哥做夫妻的命。”朱开山说:“鲜儿,可是你和传武”鲜儿说:“大叔,你听我说,传武一直把我当姐姐看待,我也把他当弟弟待。那一年老天爷安排我们俩在山场子相遇了,你是知道的,能从山场子滚出一条命容易吗那时候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他护着我,我护着他,没想别的,临分手他想让我到元宝镇等传文哥,我没答应,可谁想到今天事情会这样呢他说我是为了救传文哥才落到这一步,说老朱家不能扔下我不管,他要娶我,让我这一辈子有个着落,我一直没应承。可他痴心不改,我也没办法啊”朱开山说:“孩子,别说你没应承,就是我也不能应承,不管你和传文成没成亲,你们毕竟差半步就是叔嫂的名分,这是乱伦啊传出去让人家怎么说不过你放心,大叔不会扔下你不管,你先在这儿住着,我会给你个交代,让你好好过一辈子”

        朱开山带着传武回了家。文他娘给他掸着身上的灰尘问:“他爹,你这是怎么了满脸的官司,又是哪个惹着你了”朱开山说:“唉,事情弄糟了,一盆糨糊扣咱家里了,都粘巴住了,进屋我跟你慢慢说。”

        文他娘听了,跺着脚说:“你说传武这个畜牲,这可怎么了得虽说传文没娶鲜儿,可传武要是那么做了也叫弟娶嫂啊再说韩老海为咱放水救了庄稼,咱把成亲日子也跟人家定了,这筐烂桃子可怎么收拾”朱开山一拳砸在桌子上说:“不行,有我这口气在,这个畜牲就别想那美事”

        传武进屋来,扑通一声给爹娘跪下说:“爹,娘,你们就成全了我们吧,鲜儿我是娶定了,她救过大哥的命,也救过我的命,咱老朱家的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爹,你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可不能挂在嘴上”朱开山叹口气说:“传武,起来吧,这些都不用你教我,鲜儿对咱家有恩我都知道,有恩必报我也明白,可是报恩不等于可以弟娶嫂”传武说:“爹,鲜儿没和大哥成亲,她不是我嫂子”文他娘泪水涟涟,拖着传武说:“儿子,你不懂啊,他们的名分已经有过了,印在大伙的心上了,擦不掉了”传武忽地站起来说:“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自己的事不用别人管”说罢转身推门走出去。没想到传文站在门口,他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闯关东第二部34

        传文满腹心事折回自己屋,那文正在研墨,传文没说话一腚坐在炕沿上。那文凑过来说:“先生,你到哪儿去了我又有了新题目,给你写一首新诗。来,给我研墨。”传文不耐烦地说:“去去去,没看人家烦吗”那文却是百般柔情:“先生,有什么烦心事对为妻的说嘛我给你解忧。”传文气得拿起毛笔,在那文铺好的宣纸上一顿乱抹,一边涂着一边哭道:“写写写,你成天除了写就是唱,哪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愁”那文气得火了说:“我哪儿惹着你了朝我发什么火啊这要搁我在王爷府的时候”传文一愣说:“你说什么什么府”那文自知失言,忙嫣然一笑岔开话题说:“你是不是饿了”传文有些发蒙

        4

        朱开山摆了一桌酒席,韩老海、夏元璋和几个邻里围坐在桌前。文他娘、那文出出进进地上着菜。韩老海问朱开山说:“不年不节的,你请的什么客啊”一个邻里说:“是啊,老海,你家秀儿和传武的亲事不是都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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