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_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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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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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鹏远的授意下,欧阳筱竹的画展被有关部门勒令停办了。

        欧阳筱竹稍一思忖,即知原委,她从凌乱不堪的画展现场回到家中,冲坐在沙发上神态悠闲的田鹏远嚷道:“你为什么要禁我的画展”

        田鹏远若无其事道:“画展什么画展噢,你举办画展了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

        起过。”

        欧阳筱竹气愤道:“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授意指使,他们谁敢强行禁我的画展对于这些趋炎附势的势利之徒而言,他们可以不顾及我一个画家的身份,但绝不会不顾及一个市长夫人的身份。”

        田鹏远闻声“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立起身来,脸色铁青道:“你还知道你是市长夫人我问你,你举办这样的画展,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你画什么样的画不好,为何要画这种丢人现眼、伤风败俗的裸画,并且最不能够让人容忍的是,还是你自己的人体写真你让我面子何堪,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考虑过由此会产生什么恶劣的政治影响没有”

        欧阳筱竹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是一个画家,我不懂得什么政治,我只懂得我从事的是一门圣洁无比的艺术,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和亵渎包括你”

        田鹏远冷笑一声道:“艺术你少拿艺术来蒙我。其实你无非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我对你的关注,用这种方式来和你心目中的情敌祁莹媲美,更进一步不客气地说,你甚至还有更险恶的用心,你想用这种荒唐的方式把我搞臭搞狼狈,让我坐不稳位子而辞官回家,回家来和你过平静的二人世界。”

        欧阳筱竹泪水忽然就流了下来,她抬起脸,迎着田鹏远的目光道:“不错,我不否认我是想挽救咱俩的婚姻,想挽回你对我曾经的爱,想和你一道过平平静静的生活,可是,这难道也有错吗这难道也算是居心险恶吗”

        田鹏远望着委屈的妻子,缄默下来。

        欧阳筱竹抹去脸上的泪水,无比伤感道:“鹏远,既然你已经不爱我了,你我的婚姻不过是在做秀,是演给外人看的,那咱们还是接受这一事实,离婚吧,好离好散的分手,这样也许对你对我都好。”

        田鹏远听罢,面上一沉,断然否决道:“不行。我堂堂受人尊敬的一市之长兼市委书记,妻子却居然提出离婚,这事如果传扬出去,你让我在官场上如何以身作则青川的老百姓会怎么评价我你将我的政治生命置于何地”

        欧阳筱竹哽咽道:“我是你的结发妻子,你也是我今生惟一的丈夫。你既然怕咱俩支离破碎的婚姻影响了你的政治前途,你既然如此明白,那为什么就不能痛改前非,好好地再爱我一次”

        田鹏远觉出了欧阳筱竹的话里有话,斜睨着眼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难道不是自始至终地在爱着你吗”

        欧阳筱竹摇摇头,脸上流着泪笑道:“说这话的应该是我,我才是从头到尾、自始至终地爱着你。鹏远,事到如今,你也用不着再存心欺骗我了,你自从官运亨通以后,就开始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我又不是木头人,我感觉得到,我心里知道你嫌弃我了,而结束咱俩婚姻的办法,不是离婚,因为咱们不是普通的百姓,诚如你所言,这会对你的仕途造成不利的影响,你惟一的办法,就是选择我的消失你一直想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田鹏远听罢恼羞成怒,暴跳如雷道:“胡说,胡说简直是血口喷人,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证据”

        欧阳筱竹又伤心一笑道:“你自然是不肯承认。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是在想,想你和我的从前,想你和我的现在。一幕幕的往事涌上心头,一件件的清晰起来。说起来令人感到可悲又可笑,竟让我慢慢发现了其中许多的疑点”

        田鹏远听得胆战心惊,他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什么疑点”

        欧阳筱竹的神情似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声音飘渺道:“我来问你,当年你和李辉追求我时,本来你是处于劣势,可你不久就后来居上,直至水到渠成、我心甘情愿地被你征服,原因不是别的,是因为其中发生了一系列奇怪的事情。诸如李辉,我不否认他的身上有某些缺陷和不足之处,但此前从未有过变态行为。他突然去偷窃女生的内衣,令人存疑;还有,这之后的不久,你约我在林中漫步,遭遇到了那一伙流氓的报复,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任你多么骁勇,但流氓们人多势众,况且是有备而来,再者时间一长,你必然体力不支。就算你功夫好,不至落败,也定当难占上风。更何况你身边还有一个弱不禁风的我,他们斗不过你,也斗不过我吗这是疑点之二”

        田鹏远脸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两下。他脸色阴沉,静听下文。

        欧阳筱竹接着道:“将近二十年后,李辉重返青川,也许是他旧情难忘,也许是他心存报复,总之,他又开始热烈地追求我,碍于同学旧谊,还有微妙的有些愧对于他的心理,我和他有了往来。其间,他对我讲述了你的种种骗局,当时,我以为是出于他对你的嫉妒,何况他是你的情敌,我对他的话一笑了之,自然不信。”

        田鹏远冷冷插言道:“这么说,现在你就相信他的鬼话了吗”

        欧阳筱竹又摇头一笑道:“不,如果仅只是这些,还不会让我最后怀疑你。有哪一个妻子愿意怀疑自己的丈夫呢我在心里对你以前做过的事都一一替你辩解,自我安慰说那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无端猜测。最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难以自圆其说之事,是发生在儿童福利院剪彩仪式上的那起突如其来的蓄意谋杀。当时我记得我为了救你,不顾一切地挡在你的身前,那个手持砍刀的少年杀手见了这般情景,不由一怔道:正好,正要杀你,你倒自己跑过来送死来了”

        欧阳筱竹伤心欲绝地讲述完毕,一时间,室内变得静寂无声,二人俱良久不言。

        忽然田鹏远几步走到欧阳筱竹的面前,他的面目扭曲,喉结上下蹿动了一下,脸色异常难看地盯视着欧阳筱竹。

        欧阳筱竹丝毫不惧,脸上含泪笑道:“怎么,揭露了你的画皮,你现在就要杀了我吗”

        田鹏远却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跪倒在了欧阳筱竹的面前,他抱着妻子的双腿,痛哭流涕道:“不是,不是,你说的不是事实。你听我说,也许是我平常忙于工作顾不上关心你、照顾你,也许是我和祁莹的那件事伤害到了你,你精神受到了刺激,你才会如此多心猜疑。的确,我不否认我在追求你的过程中,曾经动用心机和手段,可那都是出于我爱你呀,我怎么可能害你呢我可以向天发誓,我一直都是深深爱着你的”

        田鹏远跪地抱着妻子筱竹,失声痛哭,哭得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欧阳筱竹伸出手,动情地抚摸着丈夫的头发,她闭上眼睛,泪水再一次扑簌簌落下,无可奈何地凄凉一笑道:“鹏远,你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论你对我怎样,我都既往不咎,我都不会怨恨你,我都会谅解你,我都会对你一往情深。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是我丈夫,是我欧阳筱竹今生惟一爱上的男人。”

        欧阳筱竹心中忖道,只要能够挽救婚姻,挽留丈夫,她就是牺牲再多,委屈再多,也是值得的,也是无怨无悔的。

        田鹏远大为感动道:“筱竹,你真是天底下最伟大最善良最贤淑的妻子,你如此胸怀实在是太令我感动了你放心,从今以后,我田鹏远一定一心一意地对待你,不让你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寂寞和冷落,我会尽职尽责地关心你、爱护你、呵护你,小心翼翼地修复我们爱情的伤口,让我们受到创伤的爱情伤好痊愈,重新开始回到往昔。不,更胜于往昔。筱竹,请你相信我,我会以我的行动来证明给你看”

        欧阳筱竹轻声叹了口气,她脸上笑容惨淡,聊以自慰道:“好,我相信你,但愿我们之间能够重新开始。”

        田鹏远急切表白道:“会的,一定会的。”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脑中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少顷,他语气格外温柔地说道:“噢,对了,我记得二十年前,咱俩刚刚恋爱时,有一回一起去看电影,那时候电影院很少,大部分还是露天电影,看电影还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在电影院里,你把头靠在我的怀里,看着银幕上威风凛凛的骑手,你心血来潮地说你想让我带你去骑马,去山野上尽情驰骋,可我后来一直也没有带你去也许现在还不算是太晚,好,等下来找机会我带你去骑马,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食言,我发誓圆你这个旧梦”

        在何不为和祁莹以往经常相约碰面的老地方街心花园,何不为形影相吊地坐在绿地一块人造太湖石上,显得闷闷不乐,黯然神伤。

        除了感情上的失意,工作上也发生令人不快之事,他因为不肯采写祁莹的花边新闻,被报社炒了鱿鱼。

        祁莹一脸笑容地走了过来,经过爱情的浸润,她精神面貌果然大为改观。她轻声走到何不为背后,用手冷不防推了一把何不为,同时嘴里欢快地叫道:“不为哥,瞧你一个人在这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呢”

        何不为回头见是祁莹,咧开嘴笑了一下,强打精神道:“噢,没没什么,我一个人闲着无事,就跑这儿来,来坐会儿”

        祁莹挨着他坐下,歪着头,仍是不肯放过地笑着追问:“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着你,后来我一想,你准在这儿。就试着过来看看,远远一看,果不其然,我还真是神机妙算猜着了真的没想什么”

        何不为苦笑了一下,明显底气不足道:“没有,真的没有。”

        祁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何不为,打趣道:“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在撒谎,我问你,这一阵子没见面,你就没想我”

        何不为一怔,他没想到祁莹会如此直截了当,直言不讳。这真是个聪明伶俐、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她用这种开诚布公、大大方方的方式来排解何不为的郁闷。他望着祁莹透明无邪的笑眼,心情也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笑着道:“死丫头,你说呢你气死人不偿命,你明知故问。”

        两人眼波对视,祁莹嘿嘿地冲着何不为笑了起来。何不为摇了下头,一扫心头的阴云,也一同笑了起来。

        祁莹笑道:“怎么样,心里面好受多了吧”

        何不为也是个聪明人,他知祁莹此番前来必是有要事相告,他起来热身似的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又做了两下深呼吸,然后笑道:“你还真是有办法,果然比刚才好受多了。不过,我怎么有点易水潇潇的感觉还有点像临上刑场前喝一碗壮行酒的味道,不过没关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给我吃什么顺气丸宽心丸了。你看,我已经提前做好了身心两方面的准备,没事,要杀要剐,天打雷劈,你尽管来,哥哥我扛得住。”

        祁莹见何不为如此说,反倒有些犹豫起来,她心里清楚,今天带给他的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讲的确不啻于杀剐和天打雷劈。她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没错,我今天来找你,是特意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当然对于我而言是好消息,对于你来说就可能变”

        祁莹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何不为猜出了祁莹的来意,做出满脸不在乎的表情,安慰祁莹道:“瞧你,把好消息也弄得像个坏消息了,你不用替我考虑,好消息就是好消息,而且,你的好消息就是我的好消息。你别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我何不为怎么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明白我对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你不必在意我的感受,也别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对你有感觉,无奈

        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充其量也就是把我当成了哥哥。没关系,不是有一首歌,叫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吗我也是想对你说这句话,只要你过得比我好祁莹,刚才你直截了当地问我是不是想你,我觉得很痛快,心里一下就舒展了。现在你同样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是不是你和汪洋重归于好了”

        祁莹点点头,她从手提袋里掏出一张请柬,递给何不为道:“这是我的结婚请柬,明天上午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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